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对于构建终身学习体系至关重要。20余年来，欧洲国家通过积极实践取得重要进展，其经验做法为世界各国推进学习成果认证提供了参考。文章系统梳理2016—2023年32个欧洲国家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方面的进展，发现欧洲国家认证安排在各领域均普遍发展，认证程序日益规范，对个体的认证支持也逐步增强。此外，欧洲国家的认证体系呈现出明显的系统化发展趋势，主要体现在：将认证纳入终身学习、国家技能战略等重点战略体系，颁布政策法规完善认证机制，以国家资格框架为支撑积极推动数字技术的使用。然而，欧洲国家在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中也面临现实挑战：碎片化的服务信息导致公众对认证的认识不足；认证机构各自为政，未建立起全面协调机制；质量监管有待加强，对认证的持续监测缺乏等。

 

一、引言

       在强调终身学习的时代背景下，学习的形式和途径得到极大扩展，包括以正规教育机构为主体的正规学习（formal learning），以各类自学和培训活动为主的非正规学习（non-formal learning），以及以日常经验学习为主的非正式学习（informal learning）。虽然人们进行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的时间可能远超正规学习，但长期以来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学习者在其中获得的知识、能力与技能并未能得到充分认证，这造成大量教育资源和人力成本的浪费。如何通过识别、记录和评估使技能可见，成了世界各国关注的重要问题。在此背景下，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越发受到关注。
       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推进和发展方面，欧洲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20世纪90年代，欧盟就开始致力于推进成员国的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欧盟委员会及其合作机构先后发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例如，2000年欧洲共同体委员会发布的《欧洲共同体：终身学习备忘录》明确“改进对所有形式的学习参与和学习成果的认定方式，尤其是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2004年欧盟委员会发布的《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的欧洲共同原则》制定了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的四项原则；自2004年开始，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先后7次发布《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清单》（European inventory of validation of informal and non-formal learning，以下简称《认证清单》），对各国的认证情况进行持续报道以支持欧盟层面的认证发展，最近一次于2023年发布；2009年欧盟委员会、欧盟文化与教育总署和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联合发布《欧洲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认证指南》，该指南先后于2015年和2023年进行了两次更新；2020年的《对理事会2012年12月20日关于确认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建议的评估报告》对成员国学习认证实践进行了系统评估与分析；2022年欧洲议会通过的《到2025年建立欧洲教育区——微证书、个人学习账户和可持续环境学习》决议中提出，要尽快制定和实施共同框架，利用微证书和个人学习账户来推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2023年欧洲议会和理事会通过的《关于欧洲技能年的决议》强调，要加强对个人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中获得的技能的认证；2024年欧盟理事会关于《欧洲在前进——为每个人提供学习流动机会》的建议中也指明，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对于促进流动性学习意义重大。
       本文系统梳理了2016—2023年欧盟27个成员国和欧洲自由贸易联盟4个成员国（冰岛、挪威、瑞士和列支敦士登）总计32个欧洲国家和地区（比利时划分为弗兰德语区和法语区）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进展，分析总结最新的发展现状、趋势与挑战，以期为我国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和终身学习体系构建提供参考。

二、整体现状

       欧洲国家积极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在认证安排、认证程序、认证费用支持、认证推广等方面都取得较大成效。
       （一）认证在不同领域普遍发展，劳动力市场的增长最为显著
       学习成果认证是指将个人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中获得的知识、能力与技能，按照资格框架，经过权威机构的认证后授予相应资格。由于在政策法规、认证目的、认证程序、目标受众等方面存在差异，欧盟在《认证清单》中区分了教育与培训、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三个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安排。
       教育与培训领域的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主要是为了确认学习者是否达成了教育主管部门或教育机构设定的具体标准，起到由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过渡到正规学习的“把关”作用。学习成果认证可以帮助个体获得继续教育机会，实现技能提升；或者使个体获得正规教育的部分免修权，缩短教育时长。例如，在职业教育中，先前工作经验经认证可转化为部分或全部资格证书；在高等教育中，先前学习经历经认证可转化为学分。教育与培训领域的认证又被细分为基础教育、职前职业教育与培训、继续职业教育与培训、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五个子领域。
       劳动力市场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旨在将个人在工作场所获得的经验和技能转化为正式资格认证，服务于个体职业技能提升和企业人力资源发展。通过认证个体学习结果并授予相应专业资格证书，个体再就业或升职机会得以增加；同时，认证可以支持企业的人才培养战略，企业通过认证可以明确员工的技能水平和技能需求，从而制定有效的培训服务方案。通常情况下，企业或工会等私营部门会发起各类倡议以推动该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
       第三部门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通常与志愿服务、青年工作或慈善活动项目相关，其目的在于认可个人在这些非营利活动中获得的技能和知识。推动第三部门的学习成果认证有助于加强个人与社区、社会的联系，在推动社会协同发展的同时提高自身能力。通常情况下，该领域的认证安排由慈善机构、非政府组织或其他第三部门组织开发。总的来说，三个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都旨在提高个人技能的可见性。
      图1展示了2016年、2018年和2023年欧洲范围内在教育与培训、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三个领域中推进学习成果认证的国家数量的演变趋势。截至2023年，分析的32个欧洲国家和地区都至少在其中一个领域开展了学习成果认证。具体而言，从图1可以发现，2016—2023年在教育与培训领域开展学习成果认证的欧洲国家数量始终保持领先优势，截至2023年，32个欧洲国家和地区均在该领域开展了学习成果认证。可见，教育与培训仍然是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的重点领域。需要说明的是，即使是在教育与培训领域，由于受到资源条件等因素限制，绝大多数欧洲国家对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的认证并未完全覆盖所有子系统。通常情况下，认证也主要发生在高等教育领域和职业教育培训领域（包括职前与继续职业教育培训）。

  

       此外，推进劳动力市场领域和第三部门领域学习成果认证的欧洲国家数量持续上升，其中，劳动力市场领域的涨幅更为显著。与2018年相比，2023年新增了9个欧洲国家，这些国家颁布政策或采取措施推动劳动力市场领域的技能认证。已经在劳动力市场领域开展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的欧洲国家和地区中，比利时法语区、塞浦路斯、捷克和荷兰的学习成果认证率有明显上升。以比利时法语区为例，比利时能力认证联盟（Consortium de Validation des Compétences，CDVC）在促进劳动力市场领域的能力认证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通过敦促企业为员工提供能力认证使得企业中学习成果认证的数量显著增加。截至2023年底，总计有24个欧洲国家和地区为推进第三部门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采取行动。其中，克罗地亚和奥地利分别于2021年和2023年出台《志愿服务法》，为第三部门学习成果认证提供立法支持下的系统性认证方法。在推进相关政策措施后，第三部门学习成果认证有显著增长的国家包括芬兰、法国和荷兰。芬兰于2020年和2021年对《自由教育法》（Act on Liberal Education）进行两次修订，以确保个人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中所获得的能力可以更好地在正规教育和劳动力市场中得到认证。除此之外，芬兰的非政府组织和其他第三部门行动者积极参与开发开放徽章（Open Badges），以促进个人在青年工作或志愿服务中所获得的能力得到认证。
       从上述趋势可以看出，截至2023年底，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已经在欧洲国家中取得普遍发展，但不同领域的发展存在异质性，劳动力市场领域和第三部门领域仍有进一步扩大认证安排的空间。
     （二）认证程序日益规范，但不同领域和国家的实施有所不同
       根据欧盟发布的《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指南》，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的认证主要包括识别（Identification）、记录（Documentation）、评估（Assessment）和授证（Certification）四个步骤。具体而言，通过信息技术或深度访谈以辨别个人学习经验成果、编制规范文件以记录和展示个人学习经验和成果、按照认证标准进行正式评估、根据评估结果授予个体相应证书。
       教育与培训、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三个领域的认证范围和认证目的有所不同，因此欧洲国家在各个领域实际开展学习成果认证的程序也有所差异。在教育与培训领域，以西班牙、芬兰为代表的大部分欧洲国家已经按照识别、记录、评估和授证四个步骤开展学习成果认证，而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领域的认证主要还停留在前两个阶段。一方面，现阶段劳动力市场领域的认证发展仍然受限，尚未建立结构化、规范化的认证程序，其主要原因在于缺乏共同的认证标准。虽然企业已广泛开展对技能的识别和记录，但由于缺乏认证标准，企业内部对技能的评估与授证通常难以被外部接受和认可。另一方面，第三部门领域的认证也主要集中在识别和记录阶段。个人会辨别、收集、记录在第三部门组织的活动中所获得的学习成果，但是证据材料更多被个人作为“垫脚石”来连接教育与培训领域，通过教育与培训领域的评估与授证获取进入正规教育的资格。然而现实情况是，个体在第三部门领域获得的学习成果可能并不符合教育与培训领域的认证标准。因此，第三部门领域须构建认证标准，完善认证的评估与授证流程。部分非政府组织和青年服务机构已经开发自有证书或文凭，并得到国家相关管理部门的认可。例如，西班牙国家就业服务组织（National Employment Service）为参与并完成志愿项目（TANDEM Project）的青年提供国家认证的资格证书。可见，各国需采取更具连通性的战略行动来推进教育与培训、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三个领域的交叉认证，加强三个领域之间的沟通，促进个人学习成果认证在三个领域中的有效流转。
       除了不同领域内的认证程序有所不同，不同国家在认证方法上也有所差异。在识别和记录阶段，大部分欧洲国家已经开发并使用标准化工具或模板来支持学习成果证据的收集与呈现，以卢森堡、意大利、葡萄牙、法国和芬兰等为代表的国家在三个领域中都开发了标准化工具，但小部分国家只在某个领域或教育与培训的某个子领域开发了标准化工具，如波兰只在职业教育领域实现了工具的标准化。相对而言，立陶宛、丹麦和瑞典等国家没有从国家层面建立法律框架来标准化认证程序，在这些国家不同地区或不同机构采取的认证方法也有所不同。在评估和授证阶段，大部分欧洲国家采取更具灵活性的认证方法，包括结合使用不同的工具和方法，如理论测试、实践测试或面试。
      （三）认证结果形式多样，但集中于资格与学分授予
       相较于正规学习成果认证，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因其灵活性与开放性，为个体提供更多选择。在不同欧洲国家，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后以不同结果呈现，包括授予正规资格证书、授予非正规资格证书、给予学分、给予课程免修权、获取继续进入正规学习培训项目的许可、获取进入劳动力市场的资格证书、提供培训指导等
       不同的认证结果可满足不同个体的不同需求：通过认证授予正规或非正规资格证书，可满足高技能拥有者接受继续教育以获取更高专业资格、谋求更好职业发展的需求；通过认证获得部分资格证书、给予学分或课程免修权，可以缩短在校学生接受正规教育的学习时间，从而降低学习成本；通过认证继续进入正规学习培训项目可以满足校外青少年、成年工作者等群体获取重返校园的机会；通过认证获得进入劳动力市场的资格证书可以帮助低技能持有者、灵活就业人员或处于不利社会地位的群体获得工作、谋求生存；提供培训指导可以让个体在获得认证后收获培训计划，相当于为个体提供终身学习指导。
       欧盟在《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指南》中指出，理想的认证结果应满足个体的实际需求。图2展示了2023年32个欧洲国家认证安排的不同认证结果的比率。每一次进行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程序都可能对应产生一种或多种认证结果。从图2可知，超过70%的认证安排对应“授予部分资格证书，给予学分或课程免修权”，这一认证结果最为常见；其次是授予正规、非正规或辅助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各类资格证书，占比在40%～50%；相对而言，通过认证获得“继续进入正规学习培训项目”或者“提供培训指导”的占比较低，尤其是通过认证获得“提供培训指导”结果的占比不足40%。由此可见，现在的认证结果更侧重于使个体获得某种形式上的奖励，也就是以资格证书、学分、课程免修权等形式使个体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中所获得的知识、能力与技能“可见”。相反，通过认证使得个体进入正规教育或获得终身学习指导的可能性被弱化。这表明认证在进一步扩大个体获得教育与培训机会以及促进终身学习方面的作用还有待探讨。

    （四）给予认证费用支持，但各国力度不一
      相较于学校内正规教育的认证，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过程要更复杂，涉及大量的政策资源、人力资源和经费投入，对应成本也更高昂。为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发展，欧盟层面为欧洲国家提供了相应的资金支持，如欧洲社会基金（European Social Fund，ESF）近年来资助了塞浦路斯、拉脱维亚、葡萄牙、波兰、罗马尼亚、瑞典等国家的学习成果认证实践。另一方面，个体参与认证也会产生高昂的费用，认证能否得到地方政府或所在单位的资助是影响个体参与认证的重要因素之一。整体来看，欧洲国家普遍会采取政策在认证费用方面给予个体支持，但各国支持的力度有所不同。
       部分欧洲国家，如葡萄牙、罗马尼亚，在ESF支持下减免了所有成人学习者的认证费用。也有部分欧洲国家的减免政策并未针对所有个体开放，而是圈定群体范围，主要包括资格水平较低人群、低收入人群、灵活就业人员、残障人士等弱势群体。拉脱维亚对低收入人群或失业人员减免认证费用。在丹麦，未获得高等教育学历的学习者可申请减免学习成果认证费用。在西班牙的部分自治区，失业人员、残障人士或来自有三个或以上未成年孩子的大家庭的个人等社会弱势群体可以免除认证费用。德国、法国、爱尔兰、奥地利、罗马尼亚和芬兰发起了专门针对乌克兰难民的认证倡议，其中罗马尼亚专门颁布政策为缺乏专业证书的乌克兰难民提供支持，确保其免费进行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
       此外，也有部分欧洲国家，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费用需由个人承担。这一类代表国家有保加利亚、捷克、爱沙尼亚、克罗地亚、立陶宛、斯洛文尼亚、芬兰等。在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芬兰，个人可申请来自政府、企业或公共就业服务机构的支持，从而只需要承担认证的部分费用。虽然卢森堡的公民也需要承担认证费用，但这部分费用相对较低。个人只需要支付一笔固定金额的行政费用，与认证相关的费用主要还是由政府部门或机构承担。认证费用的减免程度很大程度影响到个体参与认证的概率，在保加利亚、芬兰等国，由于缺乏财政支持，很多弱势群体无法参与到认证程序之中。
       不同国家对于个体认证费用的支持存在差异，这可能受到国家经济状况或项目资金来源的影响，如葡萄牙、罗马尼亚等获得了欧盟层面资金支持的国家会更倾向于减免或部分减免个体认证费用。国家政策重点、资源分配、社会现状等因素也会影响到国家决定哪些群体应该获得资金支持，如西班牙政府考虑到来自大家庭的个人生活成本和教育子女压力更高，因此会给予特别政策扶持。
       除了国家会给予个体认证费用支持外，部分企业也会为雇员的学习成果认证提供资助。但更为普遍的情况是，考虑到员工获得新的资格证书所带来的职业流动风险，或者员工获得新的资格证书并不能为企业带来直接经济效益，大部分企业可能不愿支付其雇员参与验证的费用。因此，为促进企业积极参与或推动雇员的学习成果认证，部分欧洲国家会给予企业政策支持。例如，荷兰针对鼓励并资助员工进行学习成果认证的企业实施税收优惠。

三、发展趋势

在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方面，欧洲国家呈现出系统化发展的趋势，包括将认证纳入国家重点战略体系以有力推进，颁布政策法规和将认证纳入国家资格框架（National Qualification Framework）等，以完善认证体系。

（一）将认证纳入国家技能战略，推动技能认证

国家战略部署与政策支持是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得以推进的有力保障。2018年，已有21个欧洲国家将认证纳入国家战略部署或制定相关政策法规。其中，一些欧洲国家将认证嵌入终身学习战略框架之中，如保加利亚；更多的欧洲国家将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与建立国家资格框架相结合。2023年，这一数字上升至26个国家，另外6个国家也在积极开发相关政策法规。同时，随着对非正式与非正规学习成果认证重视程度的提升，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将其纳入国家战略部署，并与国家政策重点相结合。

部分国家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纳入终身学习战略。欧盟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政策受到终身学习理念与政策的深远影响，2018—2023年，奥地利、塞浦路斯、斯洛伐克等欧洲国家颁布或更新终身学习战略，并在其中重申了认证的价值或进一步规范了认证程序。奥地利《终身学习战略：2020》（Strategy for Lifelong Learning: 2020）确定了十项行动方针，其中第十项为：在所有教育领域引入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塞浦路斯终身学习战略2021—2027》（Cyprus Lifelong Learning Strategy 2021-27）提出，通过规范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框架与程序来进一步促进成人参与终身学习；《斯洛伐克2021—2030年终身学习和咨询战略》（Slovakian Lifelong Learning and Counselling Strategy for 2021-30）提出55项措施，其中之一就是构建有效的非正规教育和非正式学习系统。

部分欧洲国家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纳入其最新发布的国家技能战略之中。随着以数字化和绿色转型为主要特征的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加速推进，大量劳动者由于技能水平低下、技能过时等原因无法适应新的生产要求，欧洲国家面临严重的技能短缺问题。加上新冠疫情与地缘政治影响，欧洲国家劳动力市场受到进一步冲击，欧洲国家普遍认为需要重视技能发展，采取有力措施促进劳动力市场繁荣。2020年欧盟委员会发布《欧洲技能议程：促进可持续竞争力、社会公平和抗逆力》（European Skills Agenda for Sustainable Competitiveness，Social Fairness and Resilience），支持人们发展技能以适应数字化和绿色转型。随后，2022年欧盟委员会宣布2023年为欧洲技能年（European Year of Skills），并于2023年围绕技能提升开展了系列活动。受欧盟政策影响，欧洲国家也纷纷制定国家技能战略。在此背景下，爱尔兰、挪威、芬兰、德国、波兰、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亚7个国家将认证纳入国家技能战略中。例如，爱尔兰《2025年国家技能战略》（National Skills Strategy 2025）强调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的重要作用，其中行动计划4.3提出要增加对工作场所学习经历的认证；《2017—2021年挪威技能政策战略》（The Norwegian Strategy for Skills Policy 2017-21）重点关注劳动力市场领域的认证，通过开发模型以快速评估个人在工作场所获得的技能，为跨国资格、先前学习提供认证等方式来简化和改进认证程序；芬兰《持续学习的改革（2019—2023年）》（Reform of Continuous Learning (2019-2023)）致力于加强对个人现有能力的认证，并且注重通过数字手段提升认证效率，如开发技能调查与职业规划工具；《斯洛文尼亚成人教育总体计划（2022—2030年）》（Slovenian Adult Education Master Plan 2022-30）明确国家发展的五大优先领域，其中之一就是发展国家资格框架和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

为促进欧洲经济发展与社会公平，欧盟在《欧洲技能议程》和《奥斯纳布吕克宣言》等政策文件中，鼓励成员国发展和实施综合性的国家技能战略。欧盟各国响应号召，纷纷制定技能战略，以促进技能认证和提升，确保所有个体都能在不断变化的劳动市场中获得必要的技能和资格。作为连接教育、培训和劳动力市场的关键环节，认证的重要性愈发凸显。

（二）完善政策法规体系，提供支撑保障

欧洲国家对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给予高度重视，通过颁布法律政令为其规范管理与有效推进提供支撑保障。近年来，部分欧洲国家进一步完善政策法规体系以推动各个领域的学习成果认证。作为学习成果认证重点发展领域，欧洲国家在教育与培训领域新颁布或修订的法律法规侧重于完善认证机制；而在快速发展的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两个领域，政策法规旨在突出认证的重要地位和建立认证机制。

近几年通过的法律法规，在教育和培训领域最为突出，主要涉及加强认证机会，扩大教育和培训环境中认证的基础设施和体制框架。在教育与培训领域，2020年，冰岛修订《成人教育法》，积极增加不同人群的认证机会。2021年，克罗地亚颁布《成人教育法》和《克罗地亚资格框架法》（Croatian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 Act），明确了成人教育领域和高等教育领域的认证规范。2022年，葡萄牙在第No. 61/2022号法令和第No. 62/2022号法令中强调，负责资格认证的国家资格中心（Centros Qualifica）应积极响应个体的认证需求，保障个体获得认证的机会；拉脱维亚对《职业教育法》进行修订，进一步明确参与认证过程的各个机构的责任与定位；瑞典教育部通过认证条例（Validation Regulation），对认证进行了官方定义，并提出认证过程中各部门的协调机制。2023年，意大利劳动与社会政策部相关法令强调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重要性。

部分欧洲国家也积极完善劳动力市场领域有关认证的法律规范，以促进劳动力市场的认证安排和加强教育与培训和劳工市场之间的联系。例如，比利时弗兰德语区《2019年关于验证和共同质量框架的法令》规定为通过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个人颁发“工作经验证书”（Certificates of Work Experience）。奥地利在《政府计划2020—2024》（Government Programme 2020-2024）中提出加强高等职业教育与劳动力市场认证的联系。保加利亚2022年在《就业促进法（修正案）》中提出为没有经济收入的个人提供更多认证机会。值得注意的是，克罗地亚提出了一种行业认证方法，通过不同的法律框架定义从事特定职位的先决条件。在其2020年颁布的《贸易和手工艺法》（The Trades and Crafts Act (2020)）中规定“只有通过能力考试，才能允许经营需要适当资格的手工艺企业”，具体而言，个体只有通过能力考试获得克罗地亚贸易和手工艺商会（Crotian Chamber of Trades and Crafts）颁发的证书才可以进入或经营该行业。

以克罗地亚、奥地利、西班牙等为代表的欧洲国家，也颁布法律政令推动第三部门的认证发展。克罗地亚2021年《志愿服务法》明确规定个体通过志愿服务获得的知识、技能和能力有权得到认证。2023年，奥地利修订《志愿活动法》（Volunteering Act），引入了奥地利志愿者护照（Austrian Volunteer Passport）作为个体参与志愿活动的证明，志愿者护照中详细说明了个体参与的志愿活动类型以及个体所获得的能力。西班牙《组织法3/2022》（Organic Law 3/2022）明确指出个体在志愿活动中发展的专业能力可以获得认证。

（三）国家资格框架与认证的联系愈发紧密

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随着与国家资格框架的联系不断加强而不断朝着规范化的方向发展。欧洲资格框架（European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基于学习成果对个体能力进行评估鉴定，共包含8个等级。作为通用的资格转换工具，欧洲资格框架使欧洲各国的资格更加透明、更易理解，也更具可比性，从而支持学习者和工作者实现跨国流动以及学习认证的转换，推动整个欧洲的终身学习和职业发展。2008年欧盟理事会通过欧洲资格框架并于2017年根据《理事会关于欧洲资格框架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进行了修订。目前，研究分析的32个国家（地区）均已制定了基于学习成果的国家资格框架，一些国家也根据《建议》参考欧洲资格框架，积极推动国家资格级别与欧洲资格框架的8个等级的资格建立清晰透明的对应关系。

建立一种普遍的、互相认可的资格框架为认证的互操作性和学习成果的流动性奠定了基础。截至2022年，除西班牙和比利时弗兰德语区外，其他30个国家和地区的资格框架均与欧洲资格框架建立了链接。另外，各国建立的国家资格框架以学习结果为依据，对各级各类资格进行等级划分，可以以不同方式帮助完成学习认证。根据2010—2023年的《认证清单》数据（见图3），在各国国家资格框架与认证之间建立联系的国家数量显著增加。在认证与国家资格框架间建立的桥梁可以为通过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获得的技能和能力提供清晰的资格参考框架。

2023年更新的《认证清单》将认证与国家资格框架的联系方式分为四种。其一，利用国家资格框架下的资格等级来支持学习成果认证，凸显学习成果本身的重要性。其二，国家资格框架提供了一个结构化且可分类的资格参考框架，为认证提供了明确的参考点，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和国家资格框架的不同水平对应起来，以提高学习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可信度与价值。例如，爱沙尼亚、意大利和马耳他等国专门制定了具体的认证法规与准则，对如何将国家资格框架或其中包含的课程和标准用作验证的参考点做了描述。其三，两者的联系通过在国家资格框架中对非正规学习成果授予相应资格来实现，以提高认证的可见度和合法性。一些国家也通过立法来扩大国家资格框架的范围。例如，比利时法语区和瑞典通过建立认证立法来推动更加平等的资格认证，对非正规学习予以承认。其四，国家资格框架为通过认证获得的资格提供强有力的质量保障机制。国家资格框架所具备的质量保障机制，可以确保在非传统学习中获得学习成果经过一定认证程序后能够满足特定质量标准，进一步增强了通过认证获得资格的合法性和可靠性。在比利时法语区，在一个专门的质量框架，允许人们在完成有质量保障的课程后获得相应的专业资格证书，这确保了遵循同样的课程或学习程序之后，人们可以取得同样的专业资格。

国家资格框架越来越多地与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建立联系，但联系强度上还存在一定差异。例如，在欧洲资格框架提出前，法国于2002年就建立了国家资格框架，其国家资格框架较早与欧洲资格框架建立联系且逐渐发展为同时包含国家颁发和私人颁发的资格证书，对满足规定的非正规教育学习成果予以承认。爱尔兰和马耳他的国家资格框架除了包括来自正规教育和培训的所有类型和级别的资格证书外，也明确将通过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途径获得的资格证书纳入国家资格框架。而克罗地亚和保加利亚两国尽管在2012年和2013年就相继将其国家资格框架与欧洲资格框架建立联系，但尚未将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纳入其国家资格框架中。此外，一些国家，如芬兰的国家资历框架的制定虽然明确提到了认证，表明承认学习者先前的学习成果并指出学习者有权在教育系统的各个层面和部门对其学习进行评估和认证以获得相应资格，但相关评估报告却显示在实际操作中对于非正规教育提供者的资格承认规定仍不够明确。这表明，尽管这些国家在资格框架建设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但在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方面的发展程度不一，还需要就各国资格认证情况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并不断弥合政策制定和实际执行之间存在的差距。

为了更好地推动国家资格认证体系的发展，各国也积极建设国家资格证书数据库，这对促进提升资格透明度和提高国家资格框架影响力发挥着重要作用。数据库的建立对正规教育培训之外的资格认证，以及为非正规学习认证与资格框架联系，搭建起更加便利的桥梁。据2024年欧洲资格地图统计，目前大多数国家建立的数据库仅包含一个或少数几个资格，而将所有资格统一纳入数据库的国家还比较少。

（四）推动使用数字技术支持学习成果认证

数字技术的发展正在推动经济、社会、教育等各个领域的重大变革，欧洲国家也积极推进以数字技术为先进手段提高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效率。2018年，欧盟委员会通过了《数字教育行动计划》（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支持数字技术使用与数字能力建设，并推动数字资格认证的开展。2021年，欧盟推出欧洲学习数字证书（European Digital Credentials for Learning）来支持展示、验证和保障个人的学习成果。欧洲学习数字证书包括文凭、成绩单以及其他能够体现学习成果的凭证，带有数字签章，并且支持多种语言，这在很大程度上便利了教育与培训机构验证凭证的真伪，从而便于进一步的学习成果认证。同时，欧洲数字学习证书与纸质凭证具有相同的法律效力，可以在整个欧洲教育领域被认可，也有利于促进学习者与劳动力的流动以及认证的一致性发展。

区块链技术作为一种数字证书技术，在学习认证方面越来越受重视，可用于以保密的方式保存学习者过去所有的学习信息，并支持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获得认证。2018年《认证清单》指出，区块链技术提高认证的安全性，使人们更难伪造证书。2020年的欧洲数字学习会议中提出，支持建立用于学习数据认证和存储的区块链技术，并强调其在传统的正规教育之外学习认证的重要作用。然而，在2023年更新的《认证清单》中并未涉及该技术在认证中的相关进展与具体运用情况。

除了开发数字学习证书，欧盟也重视将信息通信技术（ICT）应用于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2018年《认证清单》中明确了ICT用于认证的优势和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意识到ICT在支持学习认证方面的作用并积极建设支持系统，2024年，爱沙尼亚、罗马尼亚两国积极开发数字工具或平台，将技术引入认证程序以提高认证效率，有望在2025年实现将ICT应用于支持认证。在具体使用方式上，欧盟2022年发布的《通过ICT的实施连接终身指导与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中将ICT在学习成果认证中的应用分为了8种路径，包括使用ICT来对个人学习成绩进行登记和跟踪监测。例如，在爱尔兰通过一个称为“IÐAN”的实践活动，指导失业人群的就业与再教育，设有专业人员对个人学习进行持续跟进与监督，并规定完成先前学习认证的人每年都需要接受一次网络调查，以进一步确保他们完成了相应学业并获得了认证行业所需的全部资格。法国采取专门的“技能评估”实践来支持个人制定与当前劳动力市场需求相匹配的个人发展计划，在提供评估服务6个月后，会有专门人员通过电话访谈收集反馈以跟进个人发展情况。

但是整体而言，2018年以来，欧洲国家在将数字技术应用于学习认证领域方面还呈现出明显的发展滞后性：第一，数字技术于学习成果认证中的应用以机构层面居多，少有国家层面的统筹发展；第二，截至2023年底，只有奥地利、法国、保加利亚、芬兰、德国、爱尔兰、西班牙等18个欧洲国家明确应用数字技术支持学习成果认证，其余国家没有应用或应用程度有限；第三，数字技术多应用于学习成果认证识别与记录的两个阶段，只有德国、爱尔兰、荷兰、马耳他等少数国家将数字技术应用到评估阶段，且基于数字技术的在线评估大多仍处于试验阶段；第四，欧盟开发的用于记录个体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记录的数字平台，如欧洲通（Europass）和青年通（Youthpass）的应用也相对有限；第五，即使在同一国家内，数字技术在认证中的应用也呈现碎片化和发展不均等问题，缺乏统一标准。这些挑战一方面囿于技术开发的成本与效益问题未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另一方面也因缺乏质量保证和相关立法难以在各个部门广泛推行。未来，ICT在指导认证实践与应用方面还需要更加全面、连贯的战略框架指导，部门协作联动，以及加快建立相应的质量保障机制。

四、现实挑战

尽管欧洲国家在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但仍然面临公众对认证认识不足、缺乏全面协调机制、质量监管有待加强等现实挑战。

（一）认证机构提供的信息不够系统，公众对认证的认识仍需深化

 2020年欧盟针对其成员国学习成果认证实践的调研表明，缺乏对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有效认识和广泛认可是影响个体参与认证的重要因素。然而现阶段，欧洲国家公民对于认证价值和认证程序的认知仍然亟待加强。

一方面，碎片化的信息不利于个体获得对认证的完整认识。在大多数欧洲国家，不同利益相关者虽然都不同程度参与到提升对学习成果认证的认识的实践中，但通常各自为政，缺乏协调机制，导致从整体来看这一类活动较为割裂与分散，由此所提供的信息也不够系统化。例如，波兰教育研究所（Educational Research Institute）网站提供了有关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相关信息，同时家庭和社会政策部（Ministry of Family and Social Policy）网站提供了专业资格鉴定标准。个体需要从不同网站获取相对碎片化的信息，从而组成对学习成果认证的完整认识，这加大了个体获取有效认证信息指导的难度，使得他们参与认证面临阻碍。另一方面，处于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接收到的信息有限。部分欧洲国家针对弱势群体进行了认证宣传与推广活动，如法国“无国界的经验”（Experience without borders）和马耳他“认证你的经验”（Validate your experience）等活动致力于提高移民对认证的认识，但整体而言，这类活动仍然有限，许多弱势群体缺乏对认证机会、认证价值和认证程序的全面而有效的认识。

（二）缺乏全面协调机制，利益相关方联动性有待提高

学习成果认证涉及国家当局、地方部门、教育与培训机构、公共就业服务机构、企业组织和志愿者群体等多利益相关方的参与。在实践中，欧洲国家已经认识到构建利益相关方联动与合作机制或建立专门负责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部门的重要性。虽然冰岛、马耳他、葡萄牙和罗马尼亚等少数欧洲国家已设立集中管理学习成果认证的机构，但是大部分欧洲国家仍然没有建立专门机构或部门，抑或是在教育与培训、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之间建立良好的合作机制。同时，各国的认证机构设置仍然相对分散，因此需要推动各部门的联动协作，并明晰各部门在参与认证中的责任。随着劳动力市场和第三部门更加频繁地参与，深化各利益相关方的合作关系，通过战略部署协调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跨领域互通十分必要。此外，在推进学习成果认证的过程中，还需要进一步考量如何联动各利益相关方共同构建学习成果认证推广网络和服务体系，通过建设一站式服务平台，为个体提供完整、详备的认证信息、指导与咨询服务，从而提高个体对认证的全面认识和积极参与。最后，从国际交流角度来看，由于各国在技能认证方面仍然缺乏统一的、连贯的立法框架，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成果互认。

（三）质量保障机制有待加强，持续监测系统缺乏

学习成果认证的有效实践离不开质量保障机制的建立，只有高质量的保障制度才能强化认证价值，并促进认证活动的可持续推进。然而，相较于拥有可靠质量保障机制和完善学习成果评价体系的正规教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的成果即使经过认证，仍然有可能被区别对待。因此，建立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质量保障机制十分必要，只有高质量的保障机制才能强化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的价值，保证认证的对等和公平，促进认证活动的可持续发展。2009年，欧洲议会和理事会联合制定了《欧洲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障参考框架》（European Quality Assurance Reference Framework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根据该框架，欧洲国家建立了共同认可的质量框架，并明确了质量框架共包括质量保障与改进过程、监控过程和质量指标三部分，其中质量保障与改进是一个动态过程，依次由规划、实施、评估和改进四个阶段构成；监控过程包括内部和外部监控两个部分。

然而现阶段，并非所有欧洲国家都制定了质量保障机制或者在所有领域的认证安排中都应用了质量保障机制。例如，葡萄牙的质量保障框架只应用于职业教育及第三部门，芬兰的质量保障框架只应用于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除此之外，认证从业人员的专业程度也是直接影响认证质量和效果的重要因素。2023年，只有9个欧洲国家对认证从业人员提出了强制性专业要求，这一数据较之2018年的23个欧洲国家大幅下降。此外，对认证进行持续监控可以为推进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认证透明性与可靠性以及改进认证服务提供重要参考，然而，自 2018年以来，在认证中的监测安排方面基本没有取得进展，大多数国家仍未建立起一套涵盖对服务质量的把控、使用趋势的追踪和对用户结果跟踪方面的系统监测体系。欧洲范围内仅有丹麦、希腊、爱尔兰、爱沙尼亚、意大利、卢森堡和罗马尼亚等少数国家采取了集中监测举措来跟踪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一些国家，如比利时、保加利亚、捷克、德国、奥地利、芬兰和瑞典还未制定或没有在报告中呈现与数据收集和监测有关的政策。

来源：学分银行CB